危机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暴风上市三年了。资本市场曾经用 55 个涨停板迎接暴风，如今纵使有VR、AR、DT、AI各种热点加身，暴风也只有三年前十分之一的估值。

这三年对冯鑫来说，可能有三十年那么长：定增 4 次屡战屡败，屡败屡战，金额从当年的 30 亿变成了现在的 5000 万，还不够半个月的营收；股权质押累计 45 次，又因为诉讼被冻结股份；好不容易掏心窝子在微信发了篇回首过去的情感文，却因此立刻收到了深交所关注函。

公司最近澄清了关于冯鑫减持的报道，是为稳定军心，因为冯鑫已然是暴风的灵魂。其实根本没必要——冯鑫的股份质押加冻结将近 100%，几乎没有股票可以卖了。这时候，前老板雷军告诫的话如雷在耳：

“你找的方向不够大；你得找人帮你；你对钱的认识不深刻“。

冯鑫对钱的认识确实不太深刻。公司收入暴增没有带来利润，反而不断消耗了上市公司宝贵的现金，变成了高企的应收账款和存货。暴风已经连续两年亏损，扣除政府补贴等非经常性损益部分，亏的其实更多公司的经营业务持续失血，而投资端的现金流还在大量流出，所以只能拼命借款筹资。在定增屡次被否以后，暴风对资金的渴求更是上升了一个阶梯。因为根据 2017 年年报，公司的货币资金只有 1.73 亿，占总资产的 5.86%，而三年前，这两个数字是 4.1 亿和 30.4%这些货币资金即使加上变现相对容易的应收票据，一共也只有 2.6 亿，而公司的短期借款 3.75 亿，应付账款 10 亿。与疲软的现金流相匹配的，是公司日益庞大的应收账款，从 15 年的 2.99 亿到 17 年的 7.36 亿，激增了 146%同时公司的应收账款坏账计提政策非常宽松，1年以内计提 5%、1 – 2 年 10%、2 – 3 年 25%，3 年以上才默认账款全部收不回来。而小组根据递延回收比例计算得到，公司的催收能力很差，1 年以内的应收账款有 56% 都是拖延的，1 – 2 年的有 67% 的拖延，2 – 3 年基本上收不回了。公司无法回收的应收账款真实比例和提前计入损失的比例根本不在一个量级，未来如果出现应收账款大规模违约，会进一步蚕食公司利润曾经靠红遍全网的暴风影音创造了近 9 成的广告收入，如今选择“用硬件触达客户，用内容留住客户“，无论创业导师是小米还是乐视，暴风集团都不得不承认，作为排头兵的暴风TV承包了暴风大多数的亏损。14 年暴风TV所代表的互联网视频智能硬件销售收入占比仅为 1.33%，17 年上升到 67%；而广告业务从占比 89% 下降至 22%通过对公司收入和成本的分拆，我们发现暴风TV的收入增长远不及成本，连续两年毛利率为负，就是电视卖一台亏一台的节奏，16、17 年平均每台电视都要亏上 100 多块。不过 17 年公司全力支持的暴风TV只卖出 84 万台，和 16 年的 81 万台相差不多，不然真的是血亏暴风TV销售不畅，造成公司存货压力增加。2015 年暴风集团收购暴风统帅（暴风TV厂商）后，存货连年增加。即使 17 年产量减少，暴风TV的库存量仍然在上升存货积压的金额很高，周转也非常缓慢，17 年平均周转天数达到 162 天，同样做电视的深康佳和TCL的存货周转天数是 58 和 52 天。互联网产品日新月异，唯快不破，暴风TV要花同行三倍时间才能把产品卖出去，公司囤积的巨额存货到底还值多少钱是个疑问

更让人惊叹的是，暴风集团少数股东损益也十分巨大，经典的乐视套路。少数股东把亏损背了，通过财技让归母净利润爬上水面。以生产暴风TV的子公司暴风统帅为例，暴风统帅三年来一直在亏损，由于上市公司持股比例只有 24%，体现在上市公司部分的亏损额并不大，2016、2017 年暴风统帅实际亏损额高达 3.6 亿元，3.2 亿元，而2017年经营活动现金流量净额达到-6.3亿元

暴风统帅还有一个股东，是冯鑫控制的暴风控股有限公司，亏损额不用计入上市公司体内。而 2017 年底以 4 亿元增资暴风统帅的另外一个关联公司，是东山精密。

东山精密这个公司很面熟，暴风集团的供应商集中度极高，2016、2017 年前五大供应商采购金额占总金额比重高达 91.11% 和 91.7%，而其中关联方采购额 17 年占比为 72.93%，主要就是东山精密贡献的。2017 年，暴风集团向这个救暴风统帅于水火之中的东山精密采购了 12 亿多的商品和售后服务，而公司披露的暴风TV及其售后服务的成本，也只有不到 14 亿元，东山精密提供的采购额占比高达 90%！

暴风统帅还有另外一个救世主，就是银川产权交易中心，累计借给公司 3.95 亿元。而这个公司，竟然也是公司的关联方，地方产权交易中心这几年成为了大量互联网p2p的资产渠道，公司的财务成本压力十分巨大。

公司让人疑惑的地方还不止于此。2017 年公司销售人员从 16 年的 767 人骤降 61.54% 到 17 年的 295 人，销售费用从 16 年的 4.33 亿下降 25.04% 到 17 年的 3.24 亿，人员变动和费用变动比例相距甚远，更奇怪的是，销售收入从 16 年的 16.47 亿上升 16.25% 到 17 年的 19.15 亿。是公司销售能力太强了吗？

另外，公司的年报几乎就是“找不同”，前后矛盾的地方非常多。小组简直眼睛都要看瞎了！

大的来说，公司倒推的税率对不上，经营性应收应付项对不上，筹资现金流和附注的信息对不上。更多细节上的，16 年财报第 170 页的“营业外收入”与 17 年财报 154 页的 “47、营业外收入” 中的上期对比数对不上；17 年财报 189 页 “计入当期损益的政府补助” 和第 154 页 “47、营业外收入” 中计入当期非经常性损益的金额对不上；15 年财报 124 页提到本期对应收账款计提坏账准备和第 127 页提到对其他应收款计提坏账准备之和，与在第 148 页资产减值附注中对应的“坏账损失”对不上；公司 17 年财报第 43 页的 “十六、重大合同及其履行情况” 下 “3、委托他人进行现金资产管理情况” 显示委托理财收益和第 153 页的 “44、投资收益” 的 “委托理财收益” 对不上。

想想公司已经这么艰难了，财报制作的难度确实很高。我们就不要再为难人家了。

冯鑫安抚大家说，公司现在把所有筹码都压在互联网电视上，明年就能实现盈利。他一直在和时间赛跑，却仍然跑不赢时间。不知道暴风电视有多少人在看，只是多年以后，我们可能还会记得 05 年推出的那个好用的视频播放器，但他已经离冯鑫的梦想很远很远了。